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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工智能機械人似乎很快出現,但不少人都感到擔心,其中主要一點,就是他們「太像人類」。究竟為甚麼人類會對擬人物體有厭惡感的波動,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又會否有不同反應,不同學派依然眾說紛紜。日本「仿生人科學」(Android Science)學者石黑浩接受台灣媒體訪問時說過,美日對機械人「應否太像人」,有典型不同見解:主流美國學者認為,機械人最重要是完成工作,講求實用,而石黑浩代表的日本學界則認為,擬真機械人的意義,就是要像人。這樣的二分法雖有以偏概全之嫌,但也對未來國際關係不無啟示。

對這種不同理解,麻省理工學院的媒體實驗室負責人、日本學者伊藤穰一,年前在《Wired》發表了一篇文章:《為什麼西方人害怕機械人,而日本人不》,就試圖從宗教人類學的視野,分析為甚麼西方人對智能機械人的像真性特別憂慮。

他認為,從一神論宗教文化主導歐洲以來,在西方人的宇宙觀,人類就是高於自然、有「神的形像」的特殊造物,因此這種文化薰陶的人,自然會覺得太像人類的東西,例如機械人、人偶之類,是褻瀆或僭越了特殊、有靈性的人類,古時甚至會認為是受撒旦詛咒的使者。

但日本人受原始的神道文化影響,崇拜萬物,不認為人是特殊的,靈性存在於宇宙裡任何東西,包括死物,人只是其中一個組成元素,所以較少覺得擬真物在冒犯他們,因為「靈性」並不由人類所獨佔,所以也不會那麼害怕被機械人取代或推翻。結果日本人不會特別質疑機械人的倫理道德問題,也比西方人更快接受未來出現的人工智能機械人。今天我們爭論機械人是否應有「人權」、人工智能是否等於「人性」、能否構成「靈魂」、害怕被機械人「推翻」等一系列議題,其實是一種很基督教式的思維模式,並不一定是普世皆準。

伊藤穰一雖然承認日本人的世界觀比較「原始」,但也暗示正是這種原始,令他們心態更寬廣、更能接受科技的轉變。他說:「機械人一直以來都是日本人精神世界的一部分……我們日本人不僅毫不害怕我們的新機械人霸主,我們還有點期待它們的到來。」假如這真是事實,不只是對人工智能機械人,甚至是基因改造嬰兒,日本人和西方人之間的態度差異,也足以對未來國際秩序,構成根本影響。

今天能挑戰西方文化的已不是、或不單是日本文明,而是中華、印度等其他亞洲文明。它們又如何?假如我們延伸伊藤穰一的思考模式,也許中華沒有日本文化那種「原始」,畢竟中國雖然沒有西方式的一神論信仰,但根據傳統文化,人也是特殊的,華人亦共同分享那種害怕被僭越、被取代的恐慌。

然而與此同時,東方文明的世俗性畢竟異於歐美,孔子以來,人的可貴和特殊性,在於他們在社群中實踐道德(「仁」)的能力,而不強調「人是天的造物」。也許將來人工智能機械人、基因改造嬰兒到了某個階段,能自主地作出道德判斷,「貢獻家國」,就會被承認擁有「人性」,也許和日本一樣,比西方在觀念上更容易接受「人類」定義漸漸模糊的「後人類」時代。

至於印度傳統宗教,更是滿天神佛,像濕婆神的兒子「智慧之神」象頭神,就是人與象的結合,大概印度人對種種基因改造生命的接受,相信也比西方文化容易。所以在這個生物科技、人工智能主宰未來的年代,中國、印度除了擁有人口紅利,和急速發展的科技,也許先天文化背景,也是有利他們競爭的潛在優勢。

小詞典:西方價值觀實用主義

西方價值觀除了文中談及的宗教性、道德性,也有其「實用」一面。就像當年美洲殖民主爭論是否應該讓黑奴成為基督徒,也考慮到一旦黑奴成為基督徒,按照教義,就不應奴役他們,然而經濟生產力卻會因此受到根本影響。所以靈魂或靈性的討論,有時也與我們對相關討論對象的控制和奴役程度、以及經濟效益有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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