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國際書介📖】荷蘭在港學者馮客的《獨裁者養成之路》 (Patreon)

荷蘭歷史學者馮客（Frank Dikotter）是香港大學現任歷史系講座教授，當代著名漢學家，著有《中國革命史三部曲》等著作，對中共崛起有非常尖銳的批判。《獨裁者養成之路》則是他的通俗入門作品，介紹了八大20世紀獨裁者崛起的故事，包括代表大國的希特拉、墨索里尼、史達林、毛澤東，和代表小國的金日成、壽西斯古（羅馬尼亞）、門格斯圖（埃塞俄比亞）、杜瓦利埃（海地）。

1. 這些獨裁者的共通點，首先是都是演員，非常著重自己的個人形象，公眾活動、企位、姿勢都要經過反覆練習，也要忠於自己角色。這背後還涉及人類心理學，例如怎樣令人民覺得他們既可親、又可怖，他們的辦公室和訪客的距離怎樣營造「偉大感」，這都反映了人性深處，其實有崇拜強人的一面。

2. 他們不一定是群眾煽動家，希特拉、墨索里尼固然精於此道，但史達林其實說話沉悶、滿口鄉音，金日成第一次演說非常怯場、結結巴巴，壽西斯古被資深黨友看作害羞小男孩，都和「偉大領袖」形象相距甚遠。所以政權的加工，足以把一個平凡人塑造為偉大領袖，也可以把偉大領袖還原為地底泥。

3. 這些獨裁者不少都是以平庸、無殺傷力的形象上位，被挑選是因為適合當傀儡，到了掌握權力才原形畢露。例如壽西斯古是被黨內元老因為「好控制」而推上台，金日成是蘇聯的次選、因為正選不夠聽話才臨時補上，門格斯圖只是發動政變軍官集團的低級成員，史達林是列寧用來平衡其他學識、功勞都更高的元老而提拔。根據這定律，假如林鄭月娥以弱勢姿態連任、成為北京授意下的香港獨裁者，也不是不可能。

4. 獨裁者很重視國際輿論，都會刻意挑選外國記者來樹碑立傳，並以「出口轉內銷」方式說服國民自己已是不可動搖的「國際人物」。這種國際形象，令甘地、邱吉爾都一度崇拜墨索里尼，張伯倫、愛德華八世都敬重希特拉，而毛澤東的西方形象，特別是在關鍵的中國內戰期間，也因為美國記者斯諾的《西行漫記》而變得和藹可親，甚至連殺人狂斯大林也在二戰那一系列會議和西方記者打成一片，得到「Uncle Joe」這暱稱。這些記者不少都是理想主義者（aka 左膠），他們有意無意間，卻對獨裁者上台扮演了推波助瀾作用。

5. 獨裁者的典型管治模式就是集權、鼓勵篤灰、白色恐怖，這是千古不變定律。有些比較倚重秘密警察，有些採取民間連坐制，總之結果都是令群眾就算在家關起門，也不敢講真話。但到了政權出現危機，反對聲音就會在黑暗角落湧現，那一剎那往往就是政變之時。

6. 獨裁者普遍沒有真正的信仰，唯一的信仰就是權力，所以不會以教條主義處事。史達林以「一國社會主義」擊倒托洛茨基路線，然後才在二戰後擴張衛星國版圖；毛澤東挑戰馬列教條、重視農民，但拿蘇聯經費時則另有說法；壽西斯古嘗試在蘇聯容許範圍內和西方破冰，食兩家茶禮，但結果兩邊不討好；門格斯圖說走共產路線，其實根本不懂共產主義，只是以一些名目來胡混國民。到了最後，最容易讓他們和「群眾」交代的「路線」，就是「愛國」，因此獨裁者到了最後，都是以愛國主義為歸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