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國際關係進階：突發時空🍎】蘋果能借屍還魂嗎？解構南深圳政府設計的「西西弗斯法律悖論」 (Patreon)

《蘋果日報》傳出資金鏈被南深圳人民政府強行斷裂，不能出糧，可能日內就要終止運作。這是非常嚴重的事件，比國安法本身更嚴重，值得詳細分析。以下邏輯，翻來覆去，以為解答了一些疑惑，去又會返回原點，而一切又是有「法律」包裝的「依法」進行。這正是政權「依法」設計的一套「西西弗斯法律」，假如堅持跟隨他們設計的遊戲規則，保證沒有出路；假如超出那個國安套餐框架，又突破了critical mass能承受的安全網。歸納九點如下：

1. 《蘋果日報》本身有一定cash flow，上月透露是有五億，假如有500員工、平均月薪三萬，就算不計算印刷費用，也起碼可以支撐一年，而同時還會有月費等收入，不應該有即時問題，也不會受黎智英本人的資金被凍結影響。但現在特區政府直接控告《蘋果日報》三間公司，凍結其戶口，勒令所有銀行不能協助《蘋果日報》營運，否則視作國安法共犯，這就令《蘋果日報》員工不能從這些戶口支薪。假如他們不能發放月薪，已經違反勞工法，這是非常絕的一著。

2. 《蘋果日報》母體是上市公司壹傳媒集團，他們一定有其他境內、海外戶口，例如《台灣蘋果日報》，也不可能沒有BVI、開曼群島等離岸公司。那是否可以從這些公司支薪給香港員工？理論上是可以的。但由於《蘋果日報》這三間公司（而不是有關個人本身）已經直接成為國安法被告，那些與《蘋果日報》有僱傭合約的人，如果從其他途徑接收資金，那些「途徑」就等於「協助國安法被告洗錢」，哪怕是集團內部其他戶口持有人，也是一樣。

3. 假如《蘋果日報》通過集團其他公司、或其他友好解決cash flow 問題，兩批人就會犯國安法：目前《蘋果日報》的領導層、董事局，與及提供cash flow的機構負責人。就算後者全都在境外，不理會港區國安法，香港政府也凍結不了境外戶口，但《蘋果日報》的領導層，就會多一條被國安法控告的理由。日前被捕五人中，其中三人未落案，可謂人質，假如《蘋果日報》七月一日還未結業，而財政問題是如此解決，控告他們的機會甚大，而且可能還牽涉更多人。全體《蘋果日報》員工，已經是赤裸裸的人質。

4. 假如香港全體《蘋果日報》領導層辭職，讓所有decision makers 流亡海外，調動資金，是否可以繼續運作？恐怕也是不行。一來好些高層已經被沒收護照，肉隨砧板，二來整個資金流的操作，海外匯款還是要通過本地銀行戶口。舉例，假如現在《蘋果日報》全體員工解約，改由《台灣蘋果日報》簽新約，但香港政府立刻發國安法告票給《台灣蘋果日報》，李家超再發信給香港境內銀行，說任何接收《台灣蘋果日報》金錢的都是違反國安法，恐怕留在香港的員工，也不敢出糧。

5. 那《蘋果日報》工會能否自己稿眾籌，自我出糧？恐怕也是不行，因為國安法會把稿眾籌的工會一併列為共犯，而且籌到的款項，由於是用來協助被國安法凍結的機構營運，同樣也可以被凍結。某程度上，根據現在政府的邏輯，假如員工願意當義工，也可以說是「協助《蘋果日報》解決財政問題」，而「違反國安法」。

6. 是否可以根據香港法律，向法庭申請解禁？由於國安法是「凌駕性的全國性法律」，假如和現有其他法律有衝突（例如保護新聞自由、或勞工條例），都是以國安法為基礎。而本案又未審批，連司法覆核也不可能，何況國安法又是不可以上訴的。理論上，唯一「依法」挑戰程序，就是在人大層面修改條文，這自然是天方夜譚。所以在國安法的框架下，滴水不漏。

7. 假如《台灣蘋果日報》在台灣營運，請願意到台灣工作的《蘋果日報》員工，繼續香港蘋果品牌，又是否可以？假如這些人都願意終生不回香港，而集團在台灣又有足夠cash flow，理論上是可以的。但到了那個時候，在香港連印刷紙本也是不可能（同樣是協助蘋果解決經濟問題的違反國安法），只能變成純網媒，而根據《港區國安法》，由於台灣的「香港蘋果網」是協助《蘋果日報》解決資金問題，也要被取締，於是就會被屏蔽封網，只能通過VPN登入，和香港的接觸面，自然大大斷裂。

8. 香港人要訂閱海外的「香港蘋果網」，只要通過香港的銀行戶口，根據同樣邏輯，也同樣可能違法。起碼有了李家超的信，銀行協助《蘋果日報》融資要坐牢，香港的銀行肯定不敢匯款過去，哪怕只是來自一個普通戶口的幾百元，因為那些海外戶口到時已經入了黑名單。香港人要支持，除非可以直接從海外戶口調動去《台灣蘋果日報》戶口，而過程中可以完全不經過香港境內的金融體系。有沒有這樣的人？相信不會太少，畢竟現在大家都知道了錢不能留在香港，但也畢竟費時失事，最後靠的，就是海外香港人。

9. 海外香港人、或有海外戶口的香港人能否支持海外的《香港蘋果日報》？這不是小數目，他們支持一些小型網媒，綽綽有餘，但要請幾百員工那種規模，恐怕任何正常生意人都會避之則吉。另一方面，假如《蘋果日報》無分海內外，都被南深圳列入「違反國安法被告」，他們的香港新聞資訊來源，也很是疑問：即使有記者願意在香港免費工作，如前述，他們也是「違反國安法」，屆時在香港的香港人向《蘋果》提供資訊，可能比向《大紀元》提供更有顧忌。

結論：即使扭盡六壬，七月一日前，恐怕我們也要有向香港《蘋果日報》說再見的心理準備。